路穎珊背著背包,在凌霄閣下了車。她從天星碼頭坐渡輪,到對面的中環,再等公車。然後,坐大約半小時,就到登山纜車的最終站.。這裡人很多,因為一般遊客多半坐纜車到這裡,居高臨下的看看香港,就下山了。大學畢旅的時候,她也來這裡俯瞰過維多利亞港,逛紀念品店。一晃眼十年了。

這次,她自己一個人來。避開了遊客,走到人煙稀少的一頭,站在路口看了一下地圖,決定先走到柯士甸遊樂場,那個她從幻燈片中看見過好幾次的英式小花園。

今天天氣不怎麼好,風很大,兼且雲霧繚繞。十一月的深秋,不算冷,但風吹來還是令人想拉一拉衣襟,攏一攏領口。上坡的路有一小段有點陡,路穎珊平常其實不爬山,走起來有點吃力,但路程很短,一下子就到了,不算辛苦。

她聽王宇書形容過數次這個花園的樣子,今日總算見到了。花圃小巧美麗,線條對稱,樓梯兩側是白色石柱,希臘式的。而惟一一棟大一點的建築物,形式典雅,乍看像個小咖啡館,實際上卻是廁所。入門處還砌了一大片馬賽克,圖案是一個十九世紀穿蓬裙拿圓形洋傘的仕女,就像莫內那副拿洋傘的女人

路穎珊微笑起來,從前的人真有心思,連公共廁所都妝點的這般美麗。她個人很喜歡馬賽克,畢業後設計過幾個房子,每一個都有一面牆鑲滿了馬賽克。有時候是在浴室,有時候是廚房。最喜歡的,是她在一個房子的玄關處,在地上鑲了一片以米色為底,枝葉花朵繞邊的地板,讓每個人一進這房子,脫鞋時都先看到這一片美麗的馬賽克。這是她去巴黎時,看到凡登廣場附近的店家得來的靈感。

她走出廁所踩上白色的羅馬式階梯,看到旁邊的消防栓,不知道是為了美觀還是什麼,在消防栓前又砌了一堵低矮的石牆,牆上一樣拼貼了許多馬賽克,是淡綠色系的,一樣作工精緻,很優雅的美。

難怪王宇書這麼喜歡這裡,她想。真的很美。

她緩緩往山坡上走,由略高處往下看,竹林,樹木,矮灌木叢交織在一起,隨風如浪搖擺。漆成綠色的雕花欄杆,跟樹林很是般配。長身直立的百年路燈,頂端有著像花朵一般往下彎的線條,啣著一盞煤氣燈,這種略帶新藝術風格的設計,是路穎珊的最愛。新藝術喜歡以大自然線條帶入設計,例如花朵,蝴蝶等等,最著名的是巴黎各大地鐵站出口,以不規則的彎曲線條和仿蜻蜓翅膀的屋簷著稱。只可惜,新藝術流行了短短三十年便消逝,許多人說,這種繁複的線條製作太過複雜,成本太高,不適合講究效率與成本的工業時代。

路穎珊一直很喜歡新藝術風格,說到底,也許是因為她就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的東西。看著這像風鈴花一樣低著頭的百年路燈,她覺得工匠的用心和大自然的美,融合在一起了,很舒心。可惜,她沒有機會親口告訴王宇書,她的感受。

王宇書,是她一直錯過的那個人。

十年前,大學社團畢旅,大家起閧打賭,如果整個社團的人都沒人被當掉,每個人都順利畢業,那就全社團一起到香港玩。年輕的時候做什麼事都充滿活力,大伙兒互相激勵著真的也做到了,於是湊了點錢,買了機票,來個簡短的三天兩夜。

那時候,她第一次見到王宇書。他是社團學姐的男朋友,碩一,陪女朋友一起來社團畢旅。整個旅行,他話不多,但始終很有風度的陪著大家進行各式活動。學長,就是跟同年紀的同學不一樣,特別的成熟穩重。後來,她和王宇書在一起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他也有幼稚又多話的一面。原來,每個人都有很多不同的面相,特別是在愛情裡,很容易出現和平常完全不同的那面。

她繼續的走著。在這山路上,除了樹木竹林,意外的還有很多花。每到一株盛開的花前,她都停下來仔細的看。先是一株怒放的白色梅花,令人驚訝的在十一月的深秋時間盛開。她用手摸摸花瓣,確定是單瓣的梅花,不是重瓣的櫻花。

不遠處,卻仍開著粉色的杜鵑花。杜鵑,不是三月天開的嗎?台大附近每年春天,杜鵑花開的成片成片,她老是覺得開太過了,好像各種顏色的面紙被揉成一團一團,丟到灌木叢上一樣。她實在,不喜歡杜鵑花。

旁邊,還有幾株扶桑花,含苞著,大紅色的花瓣捲曲起來,垂墜著。

怎麼什麼花都開?季節都亂了。路穎珊想。就像她的愛情,老是亂成一團。

她跟王宇書在學姐出國唸書後,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起。開始的時候,非常的開心。但不過短短數月,學姐在美國聽到風聲,回來談判。糾纏一段時間之後,他回到學姐身邊,她黯淡離去。傷心之下,遠走紐約。一去就是五年,直到去年才再回到台灣。卻聽說,他跟學姐分手了。

只是,她已經跟林紹文在一起了。

林紹文是她紐約設計學院的同學,在她心裡最孤單寂寞的時候,始終陪伴著她,逗她笑。路穎珊很怕一個人過日子,不知不覺的便接受了林紹文。最近,林紹文跟她求婚了。求婚時還串通了她的妹妹,妹夫,一起騙她。而紹文的哥哥,嫂嫂也都在場,那是一個社團的大型聚會,紹文在將近一百個人面前跟她求婚,紹文的父母則在家裡緊張的等待結果,現場的情況由紹文的哥哥負責回報。

她其實,有點無奈。她不排斥嫁給他,但不喜歡沒有和她商量,要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答應。可是,現場氣氛熱烈,她也只好點頭了。紹文興奮的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旁邊的同學們歡聲雷動。她心裡想,也好啦,都可以吧。反正,再也找不著像跟王宇書那樣的感情了。

在那之後已經半年了,她一直沒有積極籌備婚禮。紹文倒也不急,在他父母到家裡提過親後,由得她慢慢去想婚禮要什麼形式,以及什麼時間。

她很感激紹文總是給她很多自由。也許,有部份原因,是她從和紹文剛在一起時,就是這副模樣。總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聽到一些歌曲時,動不動便落淚。他也不問,他知道她心裡還有別人。但他是個樂天派,覺得時間過去就好了,她呀,就是一個不容易快樂的個性。」,他總是這麼告訴自己。久了,紹文很習慣,路穎珊時不時就會躲到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裡去,誰也不理。只要隨她去一陣子,就會恢復正常。

林紹文,從來沒見過路穎珊全心全意愛一個人時,是什麼樣子。也從未知曉,她對一個男人主動時,又是什麼模樣。因此,他很容易滿足,反正,他從未得到過,自然也無所謂失去。他只要路穎珊在他身邊,他便心滿意足。

有時候,路穎珊很羨慕林紹文,能這樣全心全意的愛,簡單的快樂。

在紹文求婚半年後,有一次路穎珊一個人到敦南誠品找書。不意遇見了王宇書,她在找柯比意廊香教堂的資料,他則無事忙的在看誠品的當月選書。是她結帳的時候,看見了他。

距離上一回見面,有五年了吧?

她沒有想過,分開這麼久,對他的感覺仍然這麼強烈。

那個晚上,到底是誰主動的?紹文出差了,不在台灣。王宇書說他家裡有很多當年去法國旅行時拍的幻燈片,其中有很多廊香教堂的照片,邀她到家裡看看。

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在她答應了林紹文的求婚半年以後,她跟王宇書重逢,還上了床。在王宇書的床上,她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女人。

沒有多久,她就悔婚了。林紹文錯愕無比,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她在林紹文面前一向古里古怪,然後她說,她要一個人去旅行,不告訴他去哪裡。

而其實,她也無法和王宇書在一起。具體的說,王宇書從沒說要和她再在一起,她搞不清楚,是她太貪戀他,還是他對她舊情難忘?而王宇書和學姐分手後,到底有沒有再交女友?現在是單身嗎?他從來不提。好強的她,也不想問。

家裡的人問她,婚到底結是不結?她心煩意亂,於是隨便買了張機票,先飛到香港,還沒想好下一站去哪裡。在這裡,她人生頭一回見到王宇書。一轉眼,竟已是十年前的事。她沒有想過,十年後,她還和他在糾纏。

她在山路上默默前行。有一回,和王宇書在床上,歡愛完後相擁著聊天,喜愛攝影的他,去過很多地方拍照。兩人聊起初相識是在香港,王宇書便說,後來他還去了香港幾次,朋友帶著他去了太平山的山頂公園,他大為驚豔,拍了很多照片。說著說著,兩人在冬天的床上,裸身裹著棉被,看著他拍的幻燈片。裡面陽光普照,一片綠油油,還有人在野餐,很是陽光。

但是今天,山上雲霧繚繞,樹稍若隱若現,跟當年看的幻燈片截然不同。路穎珊喜歡霧,並不介意上山時天氣不好,反而覺得別有一種美。

走著走著,陽光稍稍露了臉,光線明亮起來。眼前出現一株開滿白色花朵的樹。每朵花有拳頭那麼大,花瓣白得晶瑩剔透,正中一團明黃色的花蕊,美得脫俗。她心裡閃過兩個字,「荼靡」。但她隨即搖搖頭,長這麼大,她從未見過荼靡花,不可能認得。

走沒兩步,又出現一樣長滿白花的樹,她仍然倍受吸引。「開到荼靡花事了」,是有這麼一句詩,會不會她偶然見過圖片,不小心記住了?

忍不住,她拿出手機來搜尋一下。沒想到,真的是「荼靡」。

她愣住了。這裡,難不成是個迷離幻境?三月的杜鵑,夏天的扶桑,夏末的荼靡,寒冬的梅花,全都ㄧ起盛開。

荼靡,號稱是花季最後盛開的一種花,開到荼靡,花季就要結束了,再怎麼絢爛美麗,終究花開花謝,躲不過那時,是一種很淒美的花。看到荼靡,總覺得惻然。有人形容,「愛到荼靡」,意指生命中最華美,最燦爛的愛即將走到盡頭。愛情最後的美麗,就像荼靡一樣動人心魄,開過以後,一切便要歸於平淡。

路穎珊在荼靡花前佇足良久,想著她和王宇書,是不是就這樣了?當初在一起短短數月後,他便和學姐復合,讓她深深的感到受傷與背叛,她想走得遠遠的,今生今世再也不要看到這個男人。只是這圈子小,消息傳來傳去,輾轉聽到他後來和學姐還是分手了,然後也傳過跟幾個女生的緋聞,但始終讓人看不清楚。轉著轉著兩人又碰上了,她還是拒絕不了他的吸引力,但是,他比以前更難捉摸,讓她完全搞不清楚現在兩人到底算是什麼關係。

然後還有一個紹文在苦苦等她。林紹文想,路穎珊只是又犯憂鬱了,過陣子就好了。這數年來,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有時候,是個很美好的女朋友,甜美可人,聰慧大方,閒時愛作飯給大家吃,也會把住處佈置的舒舒服服,讓紹文覺得娶妻當若此。但每隔一陣子,她就會低潮,說想要一個人去流浪,想要遠離這一切。林紹文覺得她只是周期又到了而已。他從來沒想過,是因為她心裡的那個人,從未離去。如果說她的感情有十分,她大約只給了他三分吧。只是,從來都只有得到三分的人,不會知道十分是什麼樣子。

路穎珊覺得,她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亂。都三十二歲了,還是不知道自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要愛什麼樣的人。

她走到一條往上彎的山徑,山徑依然佇立著古典的路燈,不遠處草坪上的涼亭,有三五個人在練習合唱,她隱約聽著旋律很熟,卻一下想不出來是哪首歌。她轉過身來,倒退著走,往下看。白色的霧在樹稍飄著,風輕輕的吹。一旁有一片森林,每棵樹上都綁了一個紙片,紙片上還標了號碼。想必是林務局詳細的追蹤著每個樹的生長情況。這些樹,可是都有人細心照料著的呢。

她再慢慢往上走,霧開始愈來愈近,飄到身邊。路穎珊很喜歡霧,她老是覺得,霧在飄,是風在跳舞。風的聲音,透過樹葉,沙沙作響來對她低語;風的形相,就由霧來展現。當風吹起,霧在林間穿梭時,她便覺得風在對著她唱歌跳舞。

她有點被迷住了。

她常常覺得,人們說話她聽不太清楚,可是花草樹木森林山風在對她說話,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直往心裡去的。

她就地坐了下來。不知怎麼樣,眼眶漸漸濕潤了起來。為什麼在此刻,來到這裡?這些樹,怕不都有上百歲了?當年設計路燈,扶手的建築師和工匠,自已不在人世。但是他們當初設計的用心,在百年之後,她坐在這裡,都還能體會得到。而她最喜歡的大霧,又為什麼這麼剛好的在她來到時出現呢?遠處唱歌人的歌聲,溫暖動人,她漸漸聽出,是范瑋琪的歌,「一個人的任性,總要很多人的愛才能成全」。她的任性,又是多少人的成全?

她忽然有一種被療癒的感覺,瞬間覺得大自然在對她喁喁細語,風輕輕拂過她的頭髮,給她最喜歡的撫摸,像戀人輕拂她的臉,她的頭髮。要多少的用心與巧合,才有這一幕美景?她緊繃的神經,到這一刻終於鬆了開來。這一瞬間,她感受到什麼叫「被愛」。

也許,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能被愛。也許,知道彼此相愛,就已經是一種恩典。在不在一起,都是其次。

她想起來了,范瑋琪的這首歌,叫感恩節。而今天,十一月二十四日禮拜四,豈不正好是感恩節?她怎麼會忘了呢,明明前天美國的朋友才在告訴她,這周四感恩節,我們都放假哦。

林紹文對她的寬容,陪她度過人生低潮。王宇書對她的愛情,讓她發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一面,讓她生命更完整。而此時此刻,療癒的風景,讓她對一切,開始充滿感恩的心情。

路穎珊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來。這一刻,她清楚的看到,自己有多麼不喜歡自己,一路以來多麼的討厭自己,把生活搞得忙碌混亂,把愛情搞得令人神傷。但是,卻有這麼多美麗的事物,這麼多的愛,充滿在天地之間,包容她的不完美,撫慰著她的傷心。在她體會到自己有多麼的不完美時,她才同時發現,這世界給了她多少的愛與包容。

她緩緩起身,神情都舒展開來。

她還要去一個地方。王宇書說的,一個秘密的俯瞰香港的景點。她照原路走了回去,再沿另一條山徑向前。這一條平緩多了,走起來輕鬆愉快。卻奇怪,路上有許多掉落的荼靡花,抬頭卻不見花樹的蹤影。她蹲下來仔細看,的確白色花瓣黃色花蕊的荼靡。這一路,就這樣沿著花舖成的路往前走。約十五分鐘光景,便看到一些人停在一個平台上,往外看。她走到那裡,往外看。180度展開毫無遮蔽物的風景,在她面前,是整個的香港,維多利亞港。香港最著名的摩天大樓,山海交錯,舉世無雙的特殊風景。她一下有些震撼的,隨著其他人一起讚嘆。然而,不一會,她心裡又昇起一股惻然的感受,香港的百年歷史,幾度身不由己的易主,端的是歷盡滄桑一美人。美人愈美,滄桑愈令人不忍。

她忍不住別過頭去,不想再看。

林紹文說的,她是個總是在感傷的女人。也許,這句話是真的。前一秒還愉悅的享受著大自然給她的療癒,下一秒卻又感傷起來。

她趕忙往回走,看看花,看看樹林。

往回走的路又見到那一片林子,瞬間大霧迷茫。有本美國小說叫失竊的孩子」,講一個森林的妖精和人類的小孩交換了身份,妖精易容成人類小孩亨利,混進了他的家庭。真正的亨利則被擄到森林裡去,過著野生動物般的生活。亨利的爸爸察覺孩子被掉包了,卻苦無証據,只能發狂似的到森林裡去找,卻完全沒有下落。數十年後,妖精假扮的亨利長大且娶妻生子,亨利的爸爸最後卻自殺了。

看著這片霧茫茫的林子,路穎珊想起了這個故事,想起那父親在森林中絕望著大喊「亨利!」的那一幕。她有想要走進去的衝動,去看看森林裡是否真的有妖精。若不是香港林務局沿著森林都拉上了活動柵欄不讓人進去,她也許會走進去,讓自己消失在大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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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失神的想著,忽然又聽到歌聲。

「每次當我唱起這首歌,這一天就是我的感恩節。即使願望不能實現,我的付出,就算錯,也錯得很美。每次當你聽見這首歌,那就是,我在跟你說謝謝,所有你給予的一切,是我償還不起的,最幸福的虧欠;昨天今天直到永遠,最好的畫面,停在想念你的瞬間」

不遠處的涼亭,練唱的合唱團,經過試唱數個回合,終於把整首歌用三部合聲的方式唱了完整的一遍。

她眼睛又濕了。上天總是眷顧她的,再傷心再難過的時候,有許多的人,許多的事,提醒著她,別放棄,繼續往前走吧。往前,山路有高有低,但風景無限;往前,心情有好有壞,但總是有希望;往前,天地有愛,神並沒有放棄妳。

這一次,她真的感動了。

站起身來,準備下山了。

往下走的步伐,愈走愈輕盈。她大學的社團是舞蹈社,當年,整個社團一起到香港玩時,王宇書很不習慣,因為跳舞的人無論男男女女,都喜歡抱來抱去,非常親暱。舞蹈社的人天天練舞,男女生的距離很近,舞伴之間為了默契,視線和手總是在彼此身上每一吋仔細逡巡著,以免跳舞時手放錯地方,腳踩錯位置,或女生跳到男生身上沒接好。王宇書跟著學姐第一次參加社團活動,驚訝的發現就算不是男女朋友,大家還是很親近。後來,路穎珊和王宇書剛在一起時,她還抱怨過,為什麼他沒有時時刻刻親近的抱著她,她心裡還想,難道學姐都沒讓他養成習慣?對路穎珊而言,擁抱是最真實的表達愛。

她想著這些往事,有點好笑起來。從前的自己,真的很孩子氣。

下山的步伐如此輕盈,她像一個歡樂的孩子,蹦蹦跳跳,時不時還學鳥一樣伸開雙臂,彷彿想要飛起來一樣。

短短數小時的爬山,她思潮起伏,再一次見識到自己有多麼的易感,但也感動於這山上的美景,恰巧出現的雲霧,前人設計的花園,涼亭,路燈的美,為了感恩節練唱的合唱團,等等。

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能被愛。知道彼此相愛,就已經是一種恩典。

知道愛的存在,也已經是一種祝福。

開到荼靡誠然傷感,但明年季節到了,花自然會再開的,不是嗎?

下回,她還要再往山裡去,看看那自然美景,感受那份無所不在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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