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洵拉著章泯的手上了飛機，機上的空姐正忙著收拾清潔機艙，剛剛在高空亂流時很多東西掉了下來散落地面，顯見剛剛的確有些驚險，而且地上竟然還有些碎玻璃，章泯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問路洵：「你沒受傷吧？ 剛剛飛機顛得很厲害嗎? 」
「有一小段時間顛得挺厲害的，不過我繫了安全帶，沒事。他們在收拾這裡，我們去房間好了。」路洵氣定神閒的，手緊緊拉著章泯。
飛機上有一間單獨的睡房，不是太大，但也放得下一張雙人床，一個長沙發，邊上還鑲了一張木質長桌。房間四周都是橢圓形的直立長窗，剛剛降落時遮光板都往上拉起來了，現在窗戶玻璃上是一片片的水流，大雨傾盆，看來一時半刻停不了。
章泯目光看向長桌上的一大束白玫瑰，好好的插在一個玻璃瓶裡，玻璃瓶被一個金屬製的圓圈箍著，穩妥的立在窗邊。白色的花瓣靜靜的盛放著，好像外面的風雨都與它無關，一派優雅，怡然自得。他心裡一跳，這是他最喜歡的花。
房間不大，走進來映入眼簾就是一張雙人床，路洵直接在床邊坐了下來，章泯的手被他拉著，一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結果路洵一把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章泯胸口，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
這是以前路洵最愛做的動作，他說章泯很少開口說愛他，於是他就抱住人，頭抵著章泯的心口聽他的心跳，每次都會發現章泯心跳得很快，然後路洵就會開心的笑說，你看你看，明明就喜歡我還不承認。
就跟現在一樣，章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心跳得很快。
路洵拉著人一翻身把章泯壓到了床上，喃喃的叫著:「小泯、小泯、小泯…」卻再說不出一個字。他一隻手撐在床上，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章泯的臉，他思念了無數個夜晚的人。他俯身吻了上去，舌尖卻舔到一滴又滴鹹鹹的淚水。路洵吻了一會兒，章泯仍然止不住的流淚，路洵躺了下來，把人抱入懷裡，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來了，你哭吧，想哭就哭，別憋著。」
章泯彷彿要把三年份的淚水都流完一樣，整個人窩在路洵的懷抱裡哭得止不住。沒見到路洵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調適得挺好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孝順養母，把該做的工作就好，知道養父便是生父後，還學會了偶爾跟父親鬧鬧脾氣，不想做的工作就跟父親說不做，自己的生母會偶爾一起吃飯，但實在沒有母子感情，他就當作陪長輩打發時間。父親也沒有再逼他去相親什麼的，過去這一年甚至由著他一半時間在集團內，一半時間不管他。他以為，這樣就夠了，就這樣心如止水安穩的過完一生吧，和路洵的感情結束的太痛，他再也不想跟誰談戀愛了。三年來過著簡單的生活，顧持鈞常說很担心他哪天就出家了。
沒想到見到了路洵，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被逼訂婚、離開最喜歡的人、生父生母養母沒人跟他說過一聲對不起，沒人關心過他的成長陰影，倒是忙著理清他們自己的三角關係。也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揣著一個人，夜夜夢裡相見卻因為心裡的愧疚而不敢去找他，只會苦苦折磨自己。最關心自己而且略知一二的人就是顧持鈞了，可惜這個感情很好的表弟遠在法國，而且他也不可能在顧持鈞面前哭，他可是大他七歲的哥哥呢。章泯在上海的生活，其實很寂寞，惟一的寄託，是把還算有興趣的事業打理好，也不愧對自己是章家獨子的身份，再怎麼傷心難過，他的責任感還是在。
路洵一下又一下的吻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尖、他的唇。哪裡有淚水，他便往哪裡去親。他心裡不捨章泯哭成這樣，卻也知道總是得先讓他哭出來才好。路洵的温柔讓章泯慢慢緩了下來，很久很久，都沒有人這樣抱他了，上一次也是路洵，還是三年多前，他要離開法國回上海的那晚。自他有記憶以來，這一生只有路洵給過他這樣毫無保留的擁抱和愛。
「泯、我的泯、我好想你…Tu me manques beaucoup..」路洵不自覺的用法文喃喃自語。路洵嗓音低沉，講中文時有點口音，經常顯得稚氣又可愛，但法文語調本就較為低沉，配上路洵的嗓音，整個性感的不得了。他緊緊的抱住章泯，不停的吻他。
「洵….」章泯止住了哭，覺得心跳快到無法負荷了，輕輕推了一下路洵。 「洵、洵，我不能呼吸了。」
路洵微微鬆了手: 「啊，對不起，我太大力了。」章泯給吻得滿臉通紅，眼角含淚，神色卻是極為溫柔。
「洵….我…想去你家喝酒。」然後躊躇了一下，說：「我不小心把護照也帶出來了。」
路洵喜出望外: 「真的！你帶護照了！ 我太開心了！」說著低頭一陣猛親，漸漸的温柔的吻從輕輕落下轉為舌尖交纏，路洵的呼吸粗重了起來，眷戀的吸吮章泯柔軟温熱的唇舌，手忍不住拉起章泯的上衣，從腰間貼上他的肌膚。沒想章泯人往後一縮，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的說： 「你、你…外面那麼多人，你不要亂來。」這個小睡房外面還正傳來吸塵器的聲音，顯然還在打掃。章泯很久很久沒跟人有任何的肢體接觸了，親吻和擁抱差不多到了他的極限，敏感的腰際突然被這麼一摸，他大腦都快當機了。
路洵愛憐的笑了笑：「好、好。別緊張，我先去叫機長安排重新起飛的事。你乖乖待這，等我一下。」說著拍了下章泯的屁股，然後起身。章泯微微咬了下嘴唇，瞪了一下路洵，猶豫著要不要打回去。
如果顧持鈞這時在這裡，就會發現他那一向冷靜矜持的表哥，竟然也會有這麼可愛的表情。
２０２０／３／１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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