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洵的房間，有一個大大的陽台，正對著酒莊的葡萄園。他在陽台上放了小桌子和躺椅，沒事的時候喜歡坐在這兒曬太陽，看著自己的葡萄園。以前路洵常對章泯說，你要愛你的葡萄們，它們才會長得好，釀出好喝的酒。剛認識時章泯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認為書上說只要有好的風土條件，就能釀出好的酒。然後透過適當的行銷手法，經營酒莊可以是門很好的生意的。但是，和路洵在一起久了之後，他慢慢體會到，用心用愛去釀酒，跟用作生意的手法去釀酒，的確不太一樣，無論結果如何，至少過程有趣許多。加上他聽說日本九州豐後和牛是聽古典音樂長大的，開始覺得路洵倒不是胡說八道。後來他也很常跟路洵坐在這二樓大陽台上，看著葡萄的春夏秋冬，欣賞四季更迭並為此讚嘆。
路洵進了門後把打橫抱著的章泯輕輕放了一下，章泯一下便被好久不見的風景給吸引住了。他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深吸一口氣，讓陽光灑在身上，覺得很放鬆。路洵跟著走了出來，從背後環抱住他說: 「你終於回來了。」兩人靜靜的抱了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就享受這靜謐的時光。
「要不要去沖個澡? 我給你拿衣服。」路洵說。
「好。」章泯走進了門，左顧右盼的，看見了床頭的照片。是多年前他跟路洵去諾曼第海邊玩時，路洵幫他拍的。海風很大，海水很藍，他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頭髮被吹得亂七八糟，但笑得很燦爛。
沒想到，路洵跟自己一樣，床頭都擺著對方的照片。章泯忍不住眼睛發酸，三年了，他們錯過多少可以相處的時光? 一轉眼，兩人都已三字頭，不再算少年了。
「你的衣服。」路洵在抽屜翻了一下，拿出幾件衣服。
「我的衣服？」章泯驚詫。
「你留在這裡的衣服。」路洵眼睛裡的柔情讓章泯覺得自己快被淹沒了。
「還…還在啊?」章泯訕訕的說。
「就…還在啊，我出發前都拿出來洗過晒過了，很乾淨的。」路洵沒說，剛分手時，他真的把章泯的衣物都收到一個大行李箱裡，放到了儲藏室。過陣子又拿出來，看著看著又放回去，三年來就這樣搬進搬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麼。
「嗯….」章泯眼睛一熱， 差點掉淚，他轉身往浴室走去，沒兩步又轉過頭來，一臉驚訝的說：「內… 內褲也還在? 」他剛發現路洵遞過來的一疊衣服裡，連內褲都有。
「不，不，這件內褲是新買的，我出發前照你的尺寸和以前喜歡的牌子買的，你以前的我收到另一個抽屜裡去了。」路洵難得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明顯或太婆媽了，連內褲都準備好。
章泯看著路洵，神情有點古怪: 「我以前的內褲，你.. 你留著幹嘛啦。」
「我…我….」路洵支支吾吾起來，總不能說，有些晚上想你想得不行，會把你的衣服和內褲拿出來折了又放，放了又折，真的忍不住的時候，拿著你的內褲，看著你的照片自己來…這種告白還是等喝了酒再說吧？還是現在也可以?
「行了行了，我去洗澡先….」章泯紅著臉，一溜煙的跑進浴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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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鄉下的空氣很好，涼爽乾燥，有微微的風和淡淡的秋天青草香。章泯開著窗，章泯洗過澡換了衣服，裹著棉被躺在路洵的床上，舒服的睡了香甜的一覺。中間路洵上來看過他幾回，怕他起床了想下來又走不動，上來看看需要抱他下去。最後一次是傍晚六點，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章泯不知道是聞到了香味還是如何，終於睜開了眼。一張眼便看到床頭自己的照片，想到路洵天天看著自己的照片入睡，心裡甜滋滋的，不自覺得微笑起來。
路洵推開了門: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
「不告訴你。」睡飽了抱著棉被坐在床上的章泯，透出一股少見的慵懶。路洵走了過來，親親他的額頭：「要下樓了嗎? 菜快好了，我抱你下去？」
章泯猶豫了一下，試著自己走下床。「應該不用啦，睡這麼久沒事了。等一下他們看到會笑我啦。」
「笑? 他們敢笑，這是我家耶。」
章泯還是搖頭，路洵說：「好吧，那我抱你到樓梯口可以吧？ 房間到樓梯也有一段路，到樓梯我再放你下來。」說著一把把人抱起，這已經是他能通融的底線了，章泯再不肯他就一路抱到底。
懷裡的人笑了笑: 「好，就抱這段，不能再更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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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泯哥哥， 你起來啦? 快來看，洵表哥和徐斯做了好多好吃的菜啊。」顧持鈞看到章泯下來了，連忙招呼了起來。
路洵正拉著章泯的手往廚房走，口袋裡的電話響了。
「貝爾得? 你快到了？好，待會你車直接開到我家門口吧，直接卸貨免得擔誤你回姑媽家時間。」路洵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泯，我朋友幫我找到幾瓶酒，要不要去看看? 他快到了。」
章泯跟著路洵走到房子門外，遠遠看見了一輛藍色標緻敞篷車，車上一個金髮碧眼的帥哥。
「嘿！洵，好久不見，來吧，這裡是你一直在找的奧地利克羅采酒莊 Alois Kracher（貴腐甜白酒），1991 是這款酒的超級年份，我找了好多人幫忙才標到的啊。看你怎麼謝我？」
章泯怔怔的看著車上那個很面熟的金髮帥哥。
「多謝你啊。來，介紹一下，這是泯，這是貝爾得。」路洵熱切的說。
「咦？你是洵床頭那張照片裡的人? 」金髮帥哥打開車門下來，跟章泯握了握手：「哇，終於見到本人。你好漂亮，很高興認識你。」
平常因為工作關係，還蠻會與陌生人禮貌性社交的章泯，此時卻像呆住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路洵見章泯怪怪的，以為他時差沒調過來，太累了，點頭跟金髮帥哥致意了一下:「我們剛從上海回來，還有點時差。你先忙你的吧，改天我請你吃飯。」
金髮帥哥點了點頭，上前和路洵擁抱了一下，碰了碰頰行了個吻頰禮，章泯看他在路洵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路洵開心的笑了，回抱了金髮帥哥一下，然後這位叫貝爾得的金髮帥哥便笑著揮揮手走了。
路洵拉著章泯的手: 「你還好嗎? 還累不累? 」
章泯搖搖頭，一臉悶悶不樂。
「還是餓了？ 我們進去吃飯，都好了。」
「洵，他怎麼知道，你床頭放什麼照片啊？ 」章泯突然問。
路洵一楞: 「啊? 」
「洵，你是不是，跟這個人交往過？ 」章泯停下了腳步，看著路洵。
202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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