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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麼出去那麼久啊? 」顧持鈞整理著餐桌上的白玫瑰花,問著徐斯。徐斯穿著圍裙,正彎腰把一片片的百里香葉子撕下來,擺在盤子上。紅酒燉牛肉已經好了,小羊排也塗好醃料,用鋁箔紙包好,等路洵和章泯過來就可以放進烤箱。菠菜沙拉也放在大木碗裡了,爐子上的奶油濃湯香味四溢。

瑪歌堡一軍的紅酒從路洵一回到家就打開倒到醒酒器裡了,顧持鈞倒了一點出來試了一口,覺得差不多可以喝了,伸手遞給了徐斯: 「試一下,你不是很想喝?」徐斯就著顧持鈞的手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哇,香氣在嘴巴裡散開來耶。」

這時路洵從門口走了進來,眼睛泛紅,神色憔悴。

「洵表哥? 你怎麼了? 小泯哥呢? 」徐斯驚訝的問。

「他,大概去後院了吧。沒事,我先上去洗把臉。」路洵轉身便往樓上走去。

顧持鈞和徐斯對望了一眼: 「我去後院,你去樓上?」顧持鈞想起小時候,媽媽和爸爸鬧彆扭的時候,爸爸也是路洵這個表情,又難過又要裝沒事。每次都是他跟姐姐一人哄一個,往往很快就沒事了。

徐斯倒是沒經驗: 「不讓他們倆先安靜一下嗎? 」

「看洵表哥眼睛都紅了,恐怕小泯哥哥都哭翻了,再讓他倆安靜下去我啥時才能吃晚餐啊? 我好餓。」顧持鈞有點無奈,不是才剛甜甜蜜蜜的坐了十七個小時飛機回來嗎?

他走到後院找了一圈,發現章泯抱著膝蓋坐在一棵樹下,望著只剩下零零落落少數幾串葡萄的葡萄藤發呆。

顧持鈞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你在看什麼?」

「看為什麼這幾串葡萄沒被採摘呢? 不是季節已經到了嗎? 」章泯說。

「洵表哥說,大部份的葡萄都是季節到了就採收了,但如果氣候適當,他會留下一些。他說,經過霜凍的葡萄,雖然看起來很可憐,被凍得扁扁的,不像其他的葡萄那麼幸福飽滿,但經過寒冰霜雪淬鍊過的葡萄,卻可以釀出最甜的酒。」

章泯的眼淚一顆一顆掉了下來,他們認識那一年,路洵也跟他說過這些話。路洵還說,雖然我們一個住上海,一個住法國,但能克服考驗的愛情,一定會很甜。他真的很氣自己,為什麼每次都把事情搞砸。

「唉,小泯哥哥,你要不要告訴我,你們怎麼啦? 」

章泯抽抽搭搭的把剛剛在前院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一點也不像顧持鈞認識的那個從小就溫文儒雅又冷靜過人的小泯哥哥。

顧持鈞瞪大眼睛看著他:「不是吧,小泯哥哥,那時你們分手了啊? 」

「我知道不能怪他,但他要親我的時候,我會一直想像他親那個金髮帥哥的樣子,我就沒辦法….而且,我還忍不住一直想像他們到底做到哪裡…  」

顧持鈞看著表哥,一時覺得又可憐又可恨,又好氣又好笑。

「小泯哥哥,你…這輩子是不是只交往過洵表哥一個人? 」顧持鈞忍不住想再次確認。

章泯紅著臉點了點頭,感情這回事,他還真不能以表哥自居。

顧持鈞嘆了口氣,「那,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要靠你自己想開。但我想問一句,你想不想跟洵表哥繼續在一起? 」

章泯點了點頭。

「但是你做的事情,不像想跟他繼續在一起啊。想在一起不就是想辦法了解對方、靠近對方嗎,可是你一直在推開他耶? 」

顧持鈞轉身抱了一下章泯: 「小泯哥哥,你別怕,爭取你想要的東西、爭取你愛的人、爭取你想要的生活。我會一直支持你。」顧持鈞聽自己的媽媽說過,章泯這種就是典型的沒有安全感,不相信自己值得被愛的,所以在每次幸福來臨的時候,他心裡渴望但潛意識不相信自己值得,就會不自覺的做出一些破壞性行為去阻止自己得到幸福。沒有擁有過幸福,就不用害怕會失去幸福。

「你覺得,路洵真的不介意了?我當初,真的有點過份…  」

「當初的事都過去了,他不是還很愛你嗎? 那如果你担心他介意,那就更努力啊,不要再讓他有機會去想別人、親別人啊。」

「我..我就是控制不住。然後他大老遠去上海接我過來,我卻又跟他鬧脾氣。」章泯有點後悔。

「你沒發現,你只會對他鬧脾氣嗎? 你平常多温和冷靜啊。」顧持鈞笑了出來:「你知道嗎,那是因為,洵表哥真的很寵你啊,你潛意識相信他是愛你的,所以你才敢亂發脾氣吧。其實,你是信任他的吧?」

章泯楞住了,他跟路洵談戀愛的時候,都在法國,沒人從旁觀察跟路洵在一起的他有多不一樣。聽顧持鈞這麼一說,似乎很有道理。

顧持鈞心裡想,不知道洵表哥當初到底把小泯哥哥寵成什麼樣子,寵到他一開始竟然天真的以為就算訂婚了,路洵也會理解跟接受? 那平常根本是無法無天吧?

顧持鈞看了看章泯,:「小泯哥哥,既然其實你是愛他、信任他的,那就好好努力掃平障礙吧。然後,我好餓…可以去吃飯了嗎? 洵表哥跟徐斯弄了一下午了。」

徐斯跟路洵,坐在地下酒窖裡。

剛剛路洵上去洗了把臉,心情不好,連飯都不想煮了,拉著徐斯到酒窖裡喝酒。

「阿斯,你說他怎麼回事? 跟我分手,跟別人訂婚,然後隔了三年怪我親過摸過一個人? 他到底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啊? 」路洵幾杯酒下肚,加上長途飛機勞累及劇烈的心情起伏,少見的有點情緒上來。

「在一起? 你們有說清楚要重新開始了嗎? 正式交往嗎? 」徐斯問。他當初跟鈞鈞雖然是一見鐘情的當晚直接上床,但他可是有清楚的問鈞鈞要不要在一起的。

「說清楚? 我專機去接他,心意還不夠清楚嗎? 」

徐斯嘆了口氣,這兩個人, 一個浪漫體貼甜言蜜語信手捻來、一個拘謹害羞一往情深癡癡思念,就是都不習慣把事情直白說清楚。

「清—楚—。但你倆不討論現在跟未來,那只好討論過去? 我以為你把人都帶回法國了,肯定是跟他說清楚了,他才願意跟你回來的。結果啥都沒說就把人帶回來了? 小泯哥哥真的很愛你啊,看到人就什麼都好了,啥都沒說就跟你私奔了?」

路洵想了想,覺得徐斯說的很有道理。

「好吧,那我們是該好好說清楚,我就是要復合。當然是要復合啊,難不成我還是找床伴來著,真的,唉。」也不知道路洵是在說給徐斯聽還自己聽。

「但是,他不讓我親啊? 這怎麼辦? 他說會介意我親過別人,我… 」

「啊? 那就先不親嘛,先抱抱啊什麼的,做點別的,他放鬆了就讓你親了嘛。他說不讓你親,有說不讓你做別的嗎? 」

「這倒是沒有。」路洵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應該沒有禁止他做別的。

「這不就結了?」徐斯覺得表哥肯定沒學過數學的排除法,這個不行就先刪掉嘛,刪了幾個總能找到行的。

路洵對徐斯的建議覺得很是讚嘆,不愧是柏克萊電機系書卷獎,談戀愛哄人也是方法論來的。

正要站起身來去吃飯,手機響了。

「徐斯你們在哪? 我跟小泯哥哥在找你們。」

徐斯靈機一動:「我們在酒窖,你帶小泯哥過來吧。」

顧持鈞馬上會意: 「來了,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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